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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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些人，都是真正的忠贞之士，也就他们，能受得起你那半跪之礼，值得我这一曲相送。&rdo;佚先生轻轻拍打着手里的笛子，李兮还没缓过神来，神情灰败的看着他的手，手白笛青，都象玉一般……&ldo;我自小在苏州长大，有阿娘，阿娘很疼我，有阿爹，阿爹……&rdo;佚先生转着手里的玉笛，&ldo;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我，那叫恭敬。我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我自小就很聪明，聪明就自负，我和姐姐说，以后这苏州必定因我而扬名，大家会称我吴苏州。&rdo;佚先生嘴角都是笑，李兮从没见过的，温暖的笑。&ldo;姐姐说我：好没出息！我的大弟弟，以后是要被人称作吴江南的……&rdo;佚先生喉咙突然一哽，眼泪夺眶而出。&ldo;我还有个堂兄，比我大半岁，我笑他有力无脑，他就冲我挥拳头，说我是只弱鸡崽，在学堂里，他总是欺负我，叫我有气无力弱鸡崽，我那时候最大的愿意，就是有一天把他打趴下。&rdo;佚先生一圈圈转着手里的笛子。&ldo;七岁那年，他们找到了我。&rdo;&ldo;谁？噢！&rdo;李兮话一出口就知道了，他们，就象今天那些人一样，忠于杨家的忠义之人。佚先生仰头望向夜空，手里的笛子一下下打着地面，好半天，才悠悠叹了口气，接着道：&ldo;我才知道自己是杨家血脉，是杨家最后一点血脉，阿爹跪在我面前，阿娘在外面哭，阿爹说：殿下，一定要保重自己。&rdo;李兮听的心里一片凄然，吴家，是拿他当亲生儿子疼的。&ldo;他牵着我的手，我转身，走了两步，转回身，我说：你们不能跟别人透露了我的身份。&rdo;佚先生慢慢垂下头，李兮呆看着他，心里突然一跳，胸口象压了块大石头。&ldo;阿爹说，殿下放心。吴家，一百七十四口……阿娘是阿爹亲手杀的，姐姐也是，还有弟弟，堂兄……一百七十四口……&rdo;虽然已经有了预感，李兮还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世道？&ldo;我不该说那句话，一百七十四口……我不是信不过阿爹，其实我是想说，你们也要保重自己。&rdo;佚先生声音极低，低的李兮几乎听不到，李兮用力按着胸口，勉强透过口气，象是安慰佚先生，又象是劝说自己，&ldo;他们也许有别的原因，他们也许早就打定主意了，他们也许……你说不说那句话，都是这样，是他们……&rdo;&ldo;这些年，我一直这么想。&rdo;佚先生惨然而笑，&ldo;所以我才没疯，我才能活着。&rdo;&ldo;唉！&rdo;李兮不知道说什么好，&ldo;何苦呢？&rdo;&ldo;后来我到了京城，我是要光复大梁，拿回杨家的江山基业，后来，理家倾覆了，改朝换代，国土分崩，他们护着我去了北戎，再后来，师父死了，我不是个能让人忠心无二的人，我……&rdo;佚先生的手指在笛子孔上滑上去，再滑下来，&ldo;看到护身符时，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我卜过卦，知道你活着，却没想到你是个女的，你问我是谁，我是谁？你又是谁？白云苍狗，这世间早就不是那个世间了，过去，回不去的。&rdo;&ldo;是。&rdo;李兮看着他的手指和笛子，&ldo;这笛子，是你从……吴家带出来的？&rdo;&ldo;不是，我不配带吴家一丝一线，连姓吴都不配。&rdo;佚先生举起笛子，&ldo;这是你祖父的旧物，随手就拿了，给你？&rdo;恶魔传说李兮摇头，&ldo;已经是你的了。&rdo;&ldo;是啊。&rdo;佚先生手指旋转收回玉笛，&ldo;已经是我的了。头一回见面，我就知道我不如你，那时候，我还没想开，什么是我的，什么是你的，什么是他们的，有好些年，我觉得只有恢复了旧河山，我才对起得吴家一百七十四口。&rdo;李兮苦笑。&ldo;我知道，&rdo;佚先生象是看到了李兮脸上的苦笑，&ldo;这么想，能让我好受些，就象你刚才说的，我不说那句话，也许也一样，他们早就打定了主意的，我一直想，等我恢复了旧河山，我就能回苏州了，回苏州重新安葬他们，把他们的忠义诏告天下，让他们的忠义永世流传，让他们死的其所……&rdo;李兮扭过了头，她眼前坐着的，是一位君临天下之前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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