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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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1页）

&esp;&esp;迎面的风拂过我的额头、脸颊、胳膊、小腿，今晚为了好看，穿了入春后才穿的裙子。离身后纸醉金迷的幻境堡垒越远，夜晚的凉风越清醒，迎面吹来冷得让人打颤。

&esp;&esp;而我的脚步却不受控制，越来越快。

&esp;&esp;我在走出歌厅时，门口绚烂的彩灯轮转过来，掠过了我面前的夜色，仿若烟花忽然绽放在我眼前，与此同时，收到了周嘉也回答，依然只有一个字：“没。”

&esp;&esp;到此而止，我的脚步开始用跑来形容。

&esp;&esp;奔跑对我而言是痛苦的。

&esp;&esp;我讨厌运动，讨厌体育课，讨厌体测，讨厌八百米，讨厌奔跑时从肺到鼻腔都是快要窒息的痛苦，讨厌浑身都在颠簸颤动的痛苦，讨厌四肢精疲力尽仿佛快要断裂，仍然要生拼硬凑在一起跑到终点。

&esp;&esp;可是关于奔跑。

&esp;&esp;我的记忆只有两次。

&esp;&esp;一次，是十五岁那年，高一，体育课。

&esp;&esp;体测八百米，我远远的落后在最后，班上大部分人都已经跑到了终点，三三两两解散去自由活动了，只有体育老师还在终点等我。

&esp;&esp;我的腿脚酸软如坠千斤，跑步的速度比行将就木的老人走路还要慢，我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如佝偻，大口大口的呼吸，如同将死之人濒死的汲取氧气。

&esp;&esp;就是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周嘉也的声音。

&esp;&esp;汗水流淌进眼睛，他的出现仿若幻觉，昏沉的阴天，偶尔从云层泄露的几缕光线在他的发梢间纠缠，而他拽着我跑到了终点。

&esp;&esp;在去小超市买水的路上，我看到了他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下。

&esp;&esp;树荫抖落着细细碎碎的光屑，落在他的额头上、肩膀上，风轻轻摇曳，惹了平静漂浮的尘埃，我抬头，看见的是悄然种下的种子满树繁花。

&esp;&esp;

&esp;&esp;那句话像咒语，我的脚步蓦然停下。

&esp;&esp;那首唱到让人落泪的歌唱到了最后一句，只留吉他孤独热烈的尾音。

&esp;&esp;手机屏幕亮着，贴在我的耳边，安静无声，只有继续着的计时在沉默的流动。

&esp;&esp;我终于回头，望向了身后。

&esp;&esp;但是街上人来人往，校门有人不断进出，人影重重，我回头却没有看见周嘉也。只能看到不远处喷泉的水不断高涨又跌落，将月亮揉碎在池中。

&esp;&esp;我握着手机，很仔细的在夜色中辨认着，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esp;&esp;我知道通话没有挂断，“然后呢？”

&esp;&esp;我听到周嘉也叹了口气，特别无奈又好笑的语气，“谁让你跑那么快的，自己往回走一走。”

&esp;&esp;闻言，我开始往回走。

&esp;&esp;我不停环顾着两边，辨认着人群中我能看得见的每一张面孔，生怕走快了就错过。

&esp;&esp;结果我听到了电话里，周嘉也低笑出声，“用不着这样，你像是抗战剧里的接头特务。”

&esp;&esp;我：“……”

&esp;&esp;他收敛了笑，轻声说：“我在喷泉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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