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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好,那你先去看大夫。”梅孝廷俯下薄唇在秀荷唇瓣轻轻一吻,两个人的眼泪便纠缠在了一处。
&esp;&esp;他的唇依旧似少年清凉,吻得那般小心,就好像他中间并没有吻过张锦熙,也没有在芙蓉客栈亲过姐儿,更没有沾染过琴儿的口脂。
&esp;&esp;但他真的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梅孝廷了,因为只这唇齿纠缠的空隙间,秀荷却睇见他眼中悄然掠过的一抹释然。
&esp;&esp;是了,那一句“我的孩子若是死了”,便叫他知道了她的无碍。
&esp;&esp;只要她无碍,他的执念便依旧还在。
&esp;&esp;“梅孝廷……你放过我吧。”秀荷不想再与梅孝廷攀扯了,但她没有力气挣扎。费力抬起头,只这忽然一仰面,却看到那巷口一道英挺身姿萧萧而立。
&esp;&esp;是庚武,着一袭镶兔毛领对襟马褂搭银灰色长袍,显见得是才谈完生意从福城归来,手上尚拎着一盒子给她买的酸枣糕。那清隽的狼脸上表情却从未有过的阴肃,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身上斑驳的鲜红,步履沉沉走过来。
&esp;&esp;“三郎……”秀荷便把手伸向他,想要他抱走自己,快点儿离开这阴暗。
&esp;&esp;“嗯,你痛不痛?”庚武滞滞地凝着秀荷,嗓音低沉且冷静,然后把秀荷小心揽入怀中。他的手动作有些用力,秀荷的腰上被一紧,应该是梅孝廷舍不得放,但最后还是放了。
&esp;&esp;也是奇怪,那骨肉竟好似与她的爹爹心有灵犀,一入了庚武的怀抱,竟就不那么疼了。只是血流了太多,身子好倦惫。
&esp;&esp;秀荷看着庚武狭长双眸中的幽光,他此刻的冷静,就像是狼在杀戮之前积郁的肃杀。秀荷拽着庚武的袖子,想说,让他走吧,从此了结了。
&esp;&esp;但她的言语尚未启开,便只见一道清影在眼前疾掠而过,听庚武一句唇齿低磨:“听着,她们母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庚三爷我必要你梅家替她偿命!”
&esp;&esp;那嗓音又阴又狠,是秀荷从未见过的,她竟不知清隽如庚武也有这样阴鸷可怖的一面。
&esp;&esp;看到梅孝廷清逸的身子踉跄后退了几步,嘴角有鲜红渗透出来。在大营里当了四年的兽,这样一拳头哪里是家养的少爷能够扛得住?
&esp;&esp;梅孝廷承认打不过庚武,拭了拭嘴角,然后看着秀荷惨然一笑——
&esp;&esp;“好,既然花开旧影不再、月圆光阴不回,那么……你我自此恩断义绝吧。”
&esp;&esp;秀荷好像听见梅孝廷这样说,困倦的双眸终于阖了下来。
&esp;&esp;这是他们今岁,也或者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最后一眼对视了。
&esp;&esp;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秀荷都没有再见到过梅孝廷。只是隔着一段光景,忽而听美娟从绣庄里带回来只言片语,或者是他从牢里放了,或者是他滞在京城不归,又或者是张锦熙病得厉害,几次三番请他他都肯不回来。
&esp;&esp;但这些都只是后话。
&esp;&esp;大夫说秀荷的身孕已然两个月有余,也是奇迹,虽则失血太多、身子亏虚,但是胎儿却依旧扎得稳重。因为伤着的是手腕,除却留下一点暗痕,手上的绣工也丝毫并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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