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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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携鱼龙醉（第1页）

&esp;&esp;永宁城以北，骊山起伏连绵。越近西域处，百花不芳，春风不渡，暮春时节仍有枯叶纷纷。

&esp;&esp;马蹄声近，骏影飒踏，引得古道之上行人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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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种深沉的黑色衬着道人清冷的眉目，显得越发疏离漠漠，毫无人情。

&esp;&esp;她一手握剑，一手握缰，心猿意马地往前奔进。

&esp;&esp;她离开客栈时，苏棠还睡着，并不知道这个人要去挺远的地方。不但远，还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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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顾清影悄无声息地梳洗完毕，换上这件玄黑道袍，又静静找出一枚银质的道冠，上头垂下两条白绸，细长细长，摸上去顺滑极了。

&esp;&esp;用一根短钗簪好它的一瞬，顾清影就被压得喘不过气。

&esp;&esp;这个道冠里充斥着太多东西，都是她无法摆脱的枷锁。

&esp;&esp;此时南宫羽一直盯着她，无声地催促着。

&esp;&esp;——你要走了？

&esp;&esp;——你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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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穿戴整齐后，便到床边去，突兀地跪在地上，向苏棠道别。

&esp;&esp;姑娘的身躯纤细柔软，侧卧在上，蜷缩着，半张脸蹭着软软毛毯，小拳头落在一边，微微攥着。

&esp;&esp;顾清影的指腹上有茧，轻抚过仙鹤红顶的娇美颜色。她随即解下腰间的黑玉，摩挲着上面的裂伤，又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系在了苏棠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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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的指尖缓缓移动，探上苏棠肩头，那里绣着一小片羽毛，底下还留着一道伤。

&esp;&esp;她看向苏棠的眼神或许就像她失明之时，苏棠看她的眼神。

&esp;&esp;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在苏棠肩头写了三个字。

&esp;&esp;也如那时苏棠在她背后轻划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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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做完这一切，她和南宫羽没有任何交谈，一个晃神，她就已经到了古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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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风泠道尘土潇潇，仿若淡黄雾色，迷蒙苍穹。

&esp;&esp;她知道过往抄过的经文都是白费了——

&esp;&esp;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sp;&esp;她是做不到的，只有天，才能如此。

&esp;&esp;放任其自生自灭，没有悲怜，没有惋惜。

&esp;&esp;她放缓了马速，抬头望天，没有神明来开解她，因为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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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天下有多少伤心事，又有多少欢喜事，若天因其伤便开解，因其喜便同乐，则不配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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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萧念安一直追在后面，看顾清影如慷慨赴死一般地拼命往前冲，直到她终于愿意慢下来，萧念安方静静赶上，与她一同望向远方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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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人的马上各栓着一壶酒，和柳无归与方休饮过的一样，是永宁凤凰酒家的招牌，天下只此一家有卖。

&esp;&esp;鱼龙醉的冷烈酒香被尘土的烟沙气味彻底埋没，散而无踪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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