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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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推开门，整间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房间里甚至就仿佛没有人住过的气息。空无一人，阿福靠在门上喘了口气，然后感觉有些脱力的靠着门，弯下腰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力的拧了自己一把。是疼的，没错，他不是在做梦。竟然不在，真的不再，竟然等不及已经离开了吗？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告诉他，一个字都不留给他。他是知道那个人要在过节之后离开，可是现在还没有到圣诞节的假期……为什么……难道是提前离开……不……为什么……如果他不是凑巧知道了他要离开这件事，那个人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此消失……阿福有了一种极度的挫败感和痛苦感，他控制不住那种失落的感觉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就像一只手在他眼前活生生捏碎了一把泡沫。什么都没有了。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过。一切当真都是他自以为是。他说自己自作多情，问题是连这个情都来得及自作就结束了。“同学？”似乎是隔壁的同住的人过来发现了他，看到他一个人颓唐的用手支撑着身体。“你？同学你是来找人的吧？”那人困惑的看着他：“你怎么有这栋公寓的钥匙？”“我……”阿福摸着门上插着的钥匙，突然转念，等下，这公寓的钥匙一共两把，自己这把是一年前留下的备用钥匙，如果退掉的话，钥匙是要还给学校的，子腾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也就是说，他……他还在！“你知不知道住在这里的这位助教今天去了哪里？我有点事情找他，刚刚去了实验室，那里没有人。”“哦，你是说他啊，今天路尼教授带着学生出去考察了，助教帮忙给剩下的同学授课。这会儿可能还在上课吧？你要不去教学楼……”“砰！”阿福没等那个人说完话，就扯上了公寓大门撒腿就跑。还没说完话的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阿福无暇顾及。医学院的教学楼走廊甚是安静，可见留下的学生也许只是一小部分，阿福很快走到了有动静的那个教室，从没有关上的后门进去，他站在阶梯教室的最后排很清楚的看到子腾在黑板前面写着什么。他当真在这里。阿福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那一部分放松了，他在最后一排拉了椅子安静的坐了下来。子腾抬起头就很自然的看到阿福从最后走了进来，他在医学院的教室里代课，偶尔助教也会在教授不在，或者课程相对简单的时候，承担这样一部分的，不过这是非常普通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阿福却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讲他的课，直到将最后一段全部说完，正好下课铃声也按时响起。“今天就是这些内容，有什么不太明白的，现在就可以问，或者等明天路尼教授回来你们也可以问他。”子腾双手撑着讲台，公式化的说。已经是最后的一节课，下课的学生们当然都非常自觉的纷纷起身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子腾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课本，直到教室里就剩下他和阿福两个人……接着，子腾感觉到阿福走到了身边，这时候他也拿起了自己的书本：“这个时间，你有事？”“有。”“那你说吧。”子腾说：“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去一下实验室，时间不早了，你说完也该……”他本来想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吧？结果阿福打断了他的话：“那好，我跟你一起去你的实验室，我有话要跟你说。”熟悉了以后到现在，阿福已经很少用这样淡漠的口吻。这突如其来的淡漠让子腾心里一凛。他点了下头，拿起书走在前面，阿福双手插在口袋里跟着他走。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一言不语的，一起走到了医学院的实验室，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去吃饭了，别说实验室里没有人，就是整个教研楼都空荡荡的没有人。屋子里非常的平静，但是子腾的心里却并不平静，他来回的看了看，没话找话的说：“我去开下取暖。”然后，阿福站在门边上，轻轻的反手将门把锁拧了上去。子腾没有发现这一个轻微的动作。等他回过头，阿福已经站在了实验室的台子边上，靠在墙壁上。“说吧，什么事？”子腾似乎觉得阿福站着，他不太好意思坐下，便一同靠墙站着，取暖刚开，偌大的实验室还是冒着寒气的，说话时候冒出的白雾也非常的清晰。“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阿福看着他，语气僵硬的问。“呃……就是这件事？”子腾低下头，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尴尬和惊诧的，“你知道了？”“是。”阿福盯着他看，等着他说些什么。“也好。”子腾笑了下：“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特意去告诉你了。”也好……自从知道这个人要离开，自从他已经想要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却一直无法开口，自从……一开始到现在，如今却只有两个字，也好……阿福在这一刹那真的是想哭，他所有的愤慨和彷徨的感觉都全部被打散了，因为他连愤慨的资格都没有。人家不过用两个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准备这样打发了他。阿福勉强压抑自己的情绪：“我……”还没等他开口，子腾已经撇过脸，“好了，你没事了吧？没事就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我不。”阿福固执地扯子腾的手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难道我们之间连这点情谊都没有吗？”这一刻，子腾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一样，一下子退开一步：“你发什么神经？我走不走管你什么事？我就是不想告诉你不可以吗？够了吧，别闹了你……”他就是不想告诉阿福，回去香港的这条路并不会顺利，他就是无法想象自己怎么告诉阿福也许今生他可能都不会再回到瑞士，因为一想到这种事情，他心里就像是被石头压制住了一样无法呼吸，他憎恨离别，说他懦弱也好，说他无情也好，他宁可选择逃避。但是，为什么这个家伙要挑明，为什么……阿福接下来做出的反应大大的超出了他所有能理解，能接受的范围，子腾感觉腰上一紧，下一刻他手上所有的书籍资料都被扔在了书桌上面，他整个身体被阿福双臂搂住，阿福将他压在了墙壁上，用全身的力气抱住了他。“你……你……”子腾傻了，这一刻，他真的是傻了，他就像是所有的思绪都被抽掉了一样感觉精神恍惚。阿福气急地拼命压住子腾的胳膊，他几乎是拖着哽咽在子腾的耳边说：“你就连好好的再见都不打算留给我吗？”“我……”子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或者你没有！”阿福的眼睛里流转着冷锐的光，他拼命的抓住了子腾，仿佛他下一刻就要从他身边离开。子腾咬了下唇。终于是服软，慢慢的摇了摇头，像是无奈又像是颓然的笑了下，表情微苦：“我不过就是不想难过。”阿福腾出一只手捧住子腾的脸逼着他对视：“我不管你怎么想，是不敢说也好，还是不愿意说也好，都罢了，那么我告诉你，我认定你了，不管你当我是朋友，还是当我是普通人，我这辈子都决定喜欢你了。你要走也好，一辈子都不回来这里也罢，我只求你回答我一句，接受还是拒绝。”终于说出来了，他终于说出来了。这段话卡在他心里实在太久，虽然他知道结果未必是他想要的。也许他无力扭转什么，可就如他爸爸所言，不去表达怎么知道你在自作多情？子腾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阿福，他张了张嘴，然后眨了下眼睛，半晌怔怔地说：“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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