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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2页）

&esp;&esp;锡安主教虽然在城中有府邸，但此前大多数时候都居住在橄榄山之上。今日托马斯是为了与长老会商议才离开内城，夜色已深，他却迟迟未归……

&esp;&esp;西莉亚眉头微蹙，追问玛丽道：“没打听到他耽搁的原因？”

&esp;&esp;玛丽夸张地一摊手：“我还以为卢克爵士知道了些什么，”她意有所指的顿住，有些狐疑地盯着圣女，颇为不甘心地问道，“卢克爵士刚才没有提及主教的行踪？毕竟您二位谈了挺久。”

&esp;&esp;“他只说了些……北塔的情况。”西莉亚难得谨慎地斟酌起词句，她说着将鞋子脱了、再次盘腿坐回床正中，“下一步还要等托马斯回来才能定夺。”

&esp;&esp;“您是说要看看主教对里尔那事的反应？”玛丽敏锐地捕捉到了西莉亚的意图，见圣女颔首，她继续抛出疑问：“如果托马斯大人真的任由您处理里尔，您就准备这么和他耗下去？”

&esp;&esp;西莉亚挑挑眉：“当然不。他即便暂时想要稳住我，也不过是害怕我站到法兰西君王那一边。等到十字军的诸位再次出征，我和他之间定然要有一番较量。”

&esp;&esp;“而您……”玛丽兴奋起来，期待地小声道。

&esp;&esp;西莉亚微微昂起下巴，给出了玛丽所期望的答案：“而我不会坐等对方先出手。”

&esp;&esp;很不巧，托马斯显然也不准备被动应战。

&esp;&esp;擅自入内。

&esp;&esp;“今日我想再见一见里尔修士。”西莉亚便也不客气，直接提出了要求。

&esp;&esp;托马斯表情凝滞了一瞬，他随即微笑着颔首：“没问题。”他停顿片刻，以长辈的姿态温和地告诫道：“现在欣嫩谷监狱只关着里尔修士一人，但锡安城中的监狱已然超载，不日便会有新囚徒运来，到时监狱里会是什么模样，我也无法保证；为了您的安全，往后您还是少到那邪恶之地去为妙……”

&esp;&esp;西莉亚笑笑地答道：“感谢您的关心。”她面不改色地抛出下一个重量级问题：“鸽子谷那日的事到现在仍然令我心有余悸，不知您是否查出了泄露路线的人是谁？”

&esp;&esp;这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详谈的问题。

&esp;&esp;托马斯收起了和善的笑面，眼神锐利地瞥了西莉亚一眼，花白的眉毛下冰蓝的眼珠因为几近而透明而显得有些渗人。他扶了扶红色小帽，慢吞吞地道：“此事还在调查，有了结果我定然会告知您。”

&esp;&esp;西莉亚像是没察觉主教的态度一般，若无其事地微笑道：“那么您最好快一些了。如果我没记错，后天您还会与英法两国的大人们见面，到时他们可不会放过这个问题。”

&esp;&esp;如果让十字军诸侯抓住了神殿内部有细作的把柄，对整个神殿都必然不利。即便英法两国君王积怨已久、习惯性地互相抬杠，他们对待神殿的态度却向来别无二致：能拉拢就拉拢，若能打压绝不手软。毕竟神殿以信仰为名，从十字军手中瓜分了不少战利品和土地，因而并不怎么受贵族们待见。

&esp;&esp;若十字军高层能以此为契机插手锡安神殿内部事务，弱化神殿在圣地、乃至整个东征的话语权。理查垂涎神殿拥有的蔗糖种植园许久，为此甚至肯与托马斯翻脸，转而与菲利普站在同一战线。

&esp;&esp;“届时我定然会给您、也给两位陛下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托马斯只是冷冷一勾唇，便已经再次戴上了他从容的笑面，甚至还主动问西莉亚：“后天您是否准备与我一同赴约？”

&esp;&esp;西莉亚神神秘秘地一笑：“请容我再考虑考虑。”

&esp;&esp;托马斯抬了抬眉毛，显然颇看不上她故弄玄虚的腔调，却忍住没对她出言嘲讽，只简略地点头道：“既然如此，容我先失陪。”

&esp;&esp;目送红衣主教走远，西莉亚在心里记了一笔：托马斯今天对她出奇地宽容，这到底是鸽子谷那日的谢礼，还是另有图谋？不论如何，她决定再到欣嫩谷监狱走一遭。

&esp;&esp;玛丽方才在侧旁的廊下等待，见主教走远便来到西莉亚身侧道：“卢克爵士似乎在圣墓教堂外等您。”

&esp;&esp;西莉亚想了想，颔首道：“今日我请卢克爵士随我一同去见里尔，麻烦你留守北塔了。”对此，玛丽自然没什么异议。

&esp;&esp;一出圣墓教堂，西莉亚便看到了卢克里修斯。他背光立在滴水穿石

&esp;&esp;这是个突兀的动作。

&esp;&esp;西莉亚讶然抬眸看向骑士，几乎是同时，清脆的水声在毫厘之外响起。

&esp;&esp;卢克翻转了掌心，一滴水从他的指间流淌而下，青年的掌纹因濡湿而变得加倍清晰。西莉亚这才明白过来：若非卢克提前伸手挡住，这冰冷冷的水滴定然会落到她头上。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卢克的细致和熨帖还是令她短暂地失语。

&esp;&esp;圣女的沉默反而令卢克不自在起来。他缓缓将手摆回身侧，有些僵硬地解释道：“我恰好抬头看到……”

&esp;&esp;“看来您还有许多我不知晓的能耐，”对方的窘迫令西莉亚找回了从容，她眼波微转，不由揶揄起卢克，“认路，接水滴，下一个惊喜是什么？”

&esp;&esp;骑士的眼睫颤了颤，翠绿的眸底也浮上些微笑意，可他在与她四目相交前，他忽然敛了笑意，匆忙地垂下头。

&esp;&esp;那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再次现身，它就好像一位最淘气的歌者，伸出灵活的手指拨动起两人的心弦，却又刻意演奏出不和谐的音律，点出这波动的不合时宜。近在咫尺的暧昧气氛顿时被打消干净，只余下点滴令人感到难堪、不知所措的悸动。

&esp;&esp;西莉亚的视线漫无目的地跟着卢克微微晃动的金黄发丝移动，心底有什么冲动压抑难耐，令她静默片刻后主动开口：“您也许已经知道了，上一次我给里尔修士……”

&esp;&esp;不知怎么，面对卢克里修斯，干脆利落的“灌药”两字竟然显得难以启齿。

&esp;&esp;西莉亚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失常过头，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咬字极重地将方才的话补完：“我给他灌了药。”

&esp;&esp;卢克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他顿了顿，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道：“我猜到您会想要这么做，所以才将药交给您。”

&esp;&esp;这原本是两人间心照不宣的事，如今由他亲口说出来，西莉亚不由生出淡淡的罪恶感。里尔在受公平审判前并不应该受私刑；她睚眦必报是她的事，本不该将卢克身为骑士的荣誉牵扯进来，让他做出不合乎信条的事。而她不仅仅如此，还近乎是逼着他将这不光彩的行径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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