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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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忙哄着段逸，段逸平日虽懂事，但一病，便露出孩子气来，握着知聆的手死活不放，只想要到他娘身边儿去。正难舍难分时候，却见廊下来了两人，打头的是练素爱身边的佩玉，见状走上前，便冷笑了声：&ldo;奶奶说就算是把你关起来你必也不安分的，没想竟给奶奶说中了！你们都是死人！怎么看守的？太太都说了，不许人探视不许她出来，这是怎么说，想我回了太太，把你们打一顿不成？&rdo;她发火骂起来，两个小厮忙陪笑：&ldo;姐姐别气，他们正来，我们也正要赶他们走呢！&rdo;便拉扯胭脂跟段逸。知聆握紧了逸儿热热的小手，却觉得那手要渐渐地滑出去了，不由一阵揪心：&ldo;逸儿！&rdo;段逸撕心裂肺地哭起来：&ldo;娘！&rdo;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那小厮拉扯的手不由一缓，佩玉见状，便冲旁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走上前，拔下头上钗子在知聆的手腕上刺了两下，知聆吃痛，却咬牙不松手，听着段逸的哭声，只觉肝肠寸断。那婆子拽住段逸，将他一把拉扯出来，胭脂抱不住他，段逸一下跌在地上，也不知是哭得太厉害还是撞到哪里，顿时便晕过去，一声也不吭了。在场众人顿时都静下来，胭脂扑上去叫道：&ldo;逸哥儿，逸哥儿！&rdo;佩玉咽了口唾沫，狠心道：&ldo;都跟他娘是一个模样的，都是病恹恹，素来喜欢装死的……快把他们赶走！&rdo;知聆直了眼睛，从门缝里看着这一幕，几乎连喘气儿都忘了，过了半晌才颤声问：&ldo;逸儿、逸儿……怎么了……&rdo;这一刻，倘若得个不好的消息，便什么也不用说了。胭脂忍着泪，抱着段逸：&ldo;逸哥儿……只是、只是晕过去了，奶奶别担心……&rdo;知聆一半心稍微放下一半又紧紧揪着，叫道：&ldo;给我、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他……&rdo;这会儿两个小厮已经推赶胭脂：&ldo;赶紧走吧，啰嗦什么。&rdo;胭脂身不由己地往外踉跄两步，哭着叫：&ldo;你们小心些，逸哥儿晕了！我还要回太太，你们一个也脱不了干系！&rdo;小厮们略有点害怕，佩玉虽有些怕，却仗着有练素爱在后，就道：&ldo;你别叫嚷，若论罪，你也是头一个，谁叫你违命带了他出来的？快把她赶走！&rdo;胭脂咬着牙，回头看知聆，含泪道：&ldo;奶奶，我带逸哥儿去看大夫……您……&rdo;还没说完，就被推搡出去了。屋里头，知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像是有人把自己的心也掏了去，只是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空茫夜色。佩玉是奉命来羞辱她的，见状，觉得可以回去复命了，却又哼道：&ldo;什么身份，也敢打我们奶奶！我们奶奶是慈悲，素来不肯跟你计较，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你可明白点吧！惹怒了我们奶奶，谁也不得好儿！&rdo;她说完后，转身便走，将走到院门处，忽地听到里头一声厉呼，凄惨之极，像是能慑人魂魄，佩玉吓了一跳，回头看一眼，道：&ldo;什么……&rdo;那婆子道：&ldo;似是她……&rdo;佩玉听着那一声，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掩了不安匆匆道：&ldo;罢了，管她死活，我们走。&rdo;加快步子离开了。知聆手握着门扇，双眼已经是血红，手腕上方才被那婆子刺出血来，却浑然不觉，只是死命地摇着门扇：&ldo;放我出去，让我见逸儿！放我出去！&rdo;自然无人应她，知聆脑中像是着了火，腾地从地上起来，拼命地拍打摇晃门扇，门扇晃来晃去，却总不开，知聆便又去打那窗，窗户亦是缩着的，她发了疯似的，把背后的柴举起来，扔向门口，身子踉跄来去，几乎要倒下，知聆却忘乎所以，捡起一根木柴，便向那门扇打过去：一下，两下，伞下……没头没脑地，一边厉声叫着一边用力敲过去……一直到力竭。知聆半昏迷着，仿佛回到了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那也是她人生之中最糟糕的一段时光，背着债务，还要承受债主的骚扰，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一直到那天。那男人微笑着要把跌在地上的她搀起来，她眼中含着泪，却忍着不落，冷淡地后退一步：&ldo;你是谁？&rdo;男人望着她，眼睛很亮，像是七八月炽热的太阳光：&ldo;你忘了？其实我见过你的。对了，我姓赵，叫赵宁哲。&rdo;知聆皱眉：&ldo;我不记得。&rdo;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把他能融化人心的笑扔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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