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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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叹气：&ldo;你对知聆如此上心？&rdo;段深竹闭了口，他本想解释一下自己跟方知聆的那些匪夷所思，却又觉得老爷子大概是不喜听的。就只说：&ldo;我欠了她……很多。&rdo;老爷子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道：&ldo;曲稳不敢骗我，说你去了医院看人了？&rdo;段深竹见老爷子已经知道，何况他本也没心瞒着他：&ldo;是的。&rdo;客厅内一阵沉默，段深竹犹豫片刻，终于重又开口：&ldo;爷爷，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不知道你记不记得。&rdo;&ldo;什么？&rdo;&ldo;我记得我小时候，淘气，执意要爬后院那棵树，有一次果真给我爬上去，可是却不小心又掉下来，本是会摔死的，却被一个女孩子救了……&rdo;老爷子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笑意：&ldo;我以为你都忘了。&rdo;段深竹本是试探着说，见他竟如此反应，顿时叫道：&ldo;爷爷，那是真的？那么……那么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就是……&rdo;段老爷子淡淡回答：&ldo;就是知聆。&rdo;段深竹身子猛地僵住了：&ldo;是她？真的是她？&rdo;老爷子缓缓说道：&ldo;那天是我的五十寿辰，方得带她来的，你见了她，不知为何十分害羞，自顾自跑了，后来知聆跟你去了后院……然后我就听人家说出了事……&rdo;段深竹站在那棵大树之前，怔怔出神。‐‐那时候他才只有五岁，现在只有在梦里才会想到，高高地树，自己像是一只树袋熊似地抱着树干，而大树在狂风中摇动，何其恐怖。他曾疑惑为何总做这个梦，记忆却七零八落，只有破碎片段。现在才知道，原来有解。他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但是看着大树的枝干，却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起先是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窥视着那个刚从门口出来的白裙子的女孩儿。她左右张望了会儿，然后像是发现了他，于是向着这边跑来。段深竹探手，手贴在树身上，树忽然像是有了心跳似的，感染了他，段深竹闭上眼睛，一瞬间就像是时光倒转，他看到小小的自己……眼睁睁看着那笑容灿烂的女孩儿冲自己跑来，他十分着急，有些慌张，似乎想转身离开，但身后却无藏身之处，小家伙犹豫了会儿，便抱住树身，一下一下地往上蹭。那边的女孩儿赶了来，吃惊叫他下来，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隐隐地还有点得意，抱着树身回头看她，看着她仰头一脸焦急的模样，他顿时更加打定了主意不要下去，反而努力往上爬。最终他爬上了一根斜斜探出的树枝，双臂紧紧地抱着，虽然因离地太高有些晕眩，但看见地面的她，却又觉得值得，于是只看着她。此刻，微风逐渐变大，风摇的树干晃动，然而他看着那女孩儿，心里却一点害怕都无。小女孩儿跺脚，想要回去叫人，他见她转身，白裙子飘了一下，忽然心慌之极，就好像她这一走，就再见不到。心头一慌，手便松开了，小小的人惊呼一声，从树上猛地往下跌落。段深竹猛地睁开眼睛，身子发冷，那种昔日的感觉如此真切，让他觉得自己刚才也正从树上掉下来。‐‐全记起来了。那一刻，他几乎觉得自己要死了，头直直地向着铺在绿荫上的石板撞下去，他本能地闭了眼睛。但是最终身体却落在一个很柔软的东西上，他耳畔听到一声闷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那个女孩子双手用力抱着自己，而他压在她的身上，她一只手抵在身下垫地的石头上，他看到有一抹殷红，缓缓渗出来。事后，老爷子叫人把铺在地上的石板都撬了去，虽然段深竹已经不再爬树了……而且他很快就跟着段父到了国外生活。他的父亲，用老爷子的话说&ldo;不是个合格的商人&rdo;，也的确，他早早地撂下段氏担子，专心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学术，在段深竹眼里，父亲是个仁慈善良却又知识渊博的学者，他牢记父亲曾对他说的一句：&ldo;在危急时候能奋不顾身去救他人的人，具有天底下最可贵的品性，也是最值得我们去爱的人。&rdo;父亲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但小小地段深竹大概是吓呆了，此后病了三天，然后因为受了惊吓又年小的原因，什么都忘了，只有父亲那一句话，还牢牢地不曾忘记。所以后来，当知道聂文鸳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之后，他才会有那么大的触动，或许潜意识里段深竹觉得，自己是见过那个人、而且会等到那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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