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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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节（第3页）

&esp;&esp;小周没精神地抬起眼来：“吉叔，我们现在回去吧——”

&esp;&esp;他话音一顿，没说下去。汤贞站在门外，远远的，正看他，汤贞嘴巴微微张着，好像正在哭泣，却不敢出声音。

&esp;&esp;这家医院的几位领导和吉叔很熟，这最早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天津紫竹林有位姓穆的银行行长，牵头在这里造了这么一所医院。而在八年前，这所医院接受了嘉兰集团的巨额捐赠，建立起一所国内最大的肿瘤防治中心，一年收治了癌症患者十余万人。

&esp;&esp;于公于私，周子轲来到这个地方，就算是半夜，也不会受一丁点儿怠慢，这和他家开的也差不多了。也许他未来也会继承他外公、父亲的衣钵，想起来捐点儿什么。

&esp;&esp;刚才还急着要回家，这会儿阿贞走过来了，周子轲便不说什么了。他坐在病床边看他，拉过阿贞冰凉的两只手来。

&esp;&esp;“你怎么来了？”周子轲轻声说，似乎想责备汤贞不听话回家睡觉，但他紧紧揉着阿贞的手，是很想见到他的。汤贞哭得嘴巴张开了，在他面前直吸气。周子轲看他还穿着这件雨衣，大概根本就没回家去。

&esp;&esp;周子轲抬起手来，他的手心里也贴了纱布，是爬上岸的时候在石头台阶上擦伤的。他用手抹了抹汤贞脸上的眼泪，然后捏汤贞的脸。

&esp;&esp;吉叔坐在急救中心里的办公隔间，听主治大夫给他讲手里的片子。子轲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河坝上掉下去，就断了两根肋骨，没有伤及内脏，腰上有伤口流血比较严重，像是与人斗殴造成的，缝了二十多针，剩下的则多半是一些擦伤。“这几个月经常下雨，护城河那边儿水位涨了不少，但一下雨水就浑，我看子轲挺难受的。”

&esp;&esp;护士从外面进来，提着一个消毒布袋，袋子里是还没洗的子轲换下来的衣物。“很多病人都不愿意在医院洗衣服，”主治大夫笑道，“吉叔要不带回去吧。”

&esp;&esp;吉叔接过袋子来，不看还好，一看更加难受了。子轲那件黑色夹克外套，夜里什么也看不出来，里面一件白色t恤团在一块儿，全是血。

&esp;&esp;“没事了，没事情了，”大夫忙安慰老人，笑道，“子轲啊，特别坚强！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喊疼，板着一张脸，真酷啊——”

&esp;&esp;护士过来要带子轲去病房输液，发现周子轲正说手疼，很难抬起来，嘴里也很干，于是汤贞两眼通红的，端过水来喂给他喝。汤贞刚才还哭，现在也不哭了，认真瞧着小周咽水，生怕呛到他了。

&esp;&esp;“输什么液？”周子轲喝完了水，看护士。

&esp;&esp;护士脸有点红，说，给伤口消炎。

&esp;&esp;周子轲不高兴道：“不是打了破伤风吗。”话音未落，有人抽纸帮他擦嘴角的水。周子轲抬起眼，看到阿贞帮他擦过了两边嘴角，像在照顾还不会自己吃饭的小朋友。

&esp;&esp;周子轲忍不住笑了。

&esp;&esp;虽然他接着就感觉肋下有点疼，笑都笑不自然。

&esp;&esp;病房很宽敞，除了病人的大床以外，还有张供陪护人睡的小床。凌晨三点多了，周子轲坐在病床上，他一天下来只有中午在车里吃了点饼干和巧克力，晚饭没吃，刚才还没感觉，现在饿得睡不着。

&esp;&esp;吉叔要人从家里送饭来，周子轲拒绝了，医院有配厨房，护士也说了，饭已经开始做了。“吉叔，吃饭了吗？”周子轲问老人。

&esp;&esp;吉叔手里提着那袋衣服，满面化不开的愁绪，冷不丁听到子轲问他这么家常的问题，吉叔抬起眼。

&esp;&esp;“吃了。”吉叔轻声说。

&esp;&esp;周子轲看他道：“去睡会儿吧，明天一早走。”

&esp;&esp;“好。”吉叔点头，对子轲微微笑了。

&esp;&esp;医院走廊上，一个人推着小车，车轮咕噜咕噜的，送热腾腾的饭菜来。周子轲的病房前站了十位保镖轮值夜班，他们检查了来人在厨房工作的证件，才接过他手里的小推车，送进病房里去。

&esp;&esp;汤贞借病房的浴室冲了个澡，换上护士给他的一套干净衣裳，看着和小周是一样的。汤贞在浴室里擦干头发，又低下头，独自坐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小车轮子沿着走廊咕噜噜推过来的声音时，汤贞抬起又红了的眼眶。汤贞抹抹眼睛。

&esp;&esp;保镖敲了敲病房卧室的门，隔着一扇门，说是医院厨房送来的晚餐。

&esp;&esp;汤贞不知道是不是洗澡的时候水太热了，还是这个雨夜，看到小周受的这些伤，让他产生了某些很不好很不好的联想。他坐在小周床边，看到进来的保镖人高马大，把一辆小车推进来，头也没抬起来，就退到门外把门关上了。

&esp;&esp;汤贞眼睛还盯着保镖离开的那扇门，他没看清保镖的脸。小周坐在床头说：“我饿了。”

&esp;&esp;汤贞看小周，汤贞把餐车拖到面前，把上面的每盘菜打开了，他问小周想吃什么菜，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番茄到饭碗里。

&esp;&esp;周子轲本以为自己要吃，因为阿贞都把番茄喂到他嘴边了。

&esp;&esp;汤贞那双眼睛睁大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把筷子收回去，把菜放进自己的嘴里。

&esp;&esp;周子轲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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