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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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第1页）

&esp;&esp;最后一幕拍摄完毕，《此夜绵绵》正式宣告杀青。剧组几位主要演员都被送上了鲜花。汤贞被化妆师拉去卸妆，低头把脸上灰扑扑的妆洗掉，露出原本的健康好看的肤色。汤贞还穿着那套戏服西装，和陈赞、乔贺、常代玉等人在教堂里合影，然后又与林汉臣、童益两位导演合影。

&esp;&esp;剧组全员又一起拍摄起来。汤贞抬起头，看到帮忙照相的嘉兰剧院指派的摄影师身后，小周一直远远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

&esp;&esp;汤贞忍不住冲他笑了。这时摄影师说：“汤贞老师笑得真好看，陈赞老师！太严肃了！也笑一下！”

&esp;&esp;温心说：“子轲！你不要和汤贞老师合影一下吗？”

&esp;&esp;周子轲站在原地，等所有人拍完了他才揣着裤兜过来了。剧组不少人见他过来，都主动想要避让开。林汉臣拍了拍手说：“周子轲先生是我们这次短片的制片人，无论资金上还是人力上，都帮了我们很多忙，我们大家一起，感谢他的付出！”

&esp;&esp;周子轲本来只想过来和汤贞合个影，留个纪念而已，忽然周围的人都对着他鼓起掌来，人人都说，子轲辛苦了，周先生辛苦了。这让周子轲觉得很不适应。他朝周围仓促看了看，发现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不一样。

&esp;&esp;以前，他总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得到别人的好意。

&esp;&esp;“小周。”汤贞在他身边，也捧着花高兴地鼓掌。

&esp;&esp;周子轲低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站在汤贞身边，和周围剧组所有的人一起面对相机镜头。快门声响起之前，周子轲搂过了汤贞的肩膀。

&esp;&esp;下午杀青，傍晚兰庄酒店将举办一场杀青宴，到次日清晨，剧组的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了。汤贞抱着剧组送给他的花，不舍得放下，和小周一同走在从小教堂回酒店的路上。小周走在他左边，右手垂下去，扣住汤贞的左手。一条漫长的小道，十几天来，小周天天陪他一同走过。

&esp;&esp;真到杀青的一刻，汤贞脑海中全是不真实。周围的人渐渐少了，直到前后都不再有其他人的脚步声，只有秋风吹起路上一层层的落叶，发出的沙沙响。小周搂住汤贞在街上吻他。

&esp;&esp;汤贞也仰起头，即将落下的夕阳被小周的后背挡住了，汤贞抱着怀里的花，就连和小周接吻的时候，他也能闻到怀里山茶花的香气。

&esp;&esp;周子轲能感觉到，阿贞在逐渐改变。如果要他选择，他当然也希望阿贞能一直这么依赖着他，只能依赖他生活下去。周子轲不喜欢分离，特别是对于自己爱的，早已习惯的，几乎已成为他生活一部分的那个人。他多希望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esp;&esp;但这是不是像一种绑架呢。特别是对于阿贞这样一个病人来说——他几乎是没有自控能力的。

&esp;&esp;阿贞正在慢慢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周子轲可以替他遮风挡雨，架起一个屋檐，但真正扶着地面坚持站起来的人，只能是阿贞自己。

&esp;&esp;当他站起来了，当他可以走，可以奔跑了，他还会一直停留在周子轲身边吗？

&esp;&esp;“小周，谢谢你……”一吻结束的时候，汤贞眼睛湿透了，也许因为吻太长了，他有些气喘，对小周喃喃道。

&esp;&esp;“谢我什么啊。”小周轻声道。

&esp;&esp;汤贞看着他，抿了抿嘴。

&esp;&esp;杀青宴六点半开始。朱塞从北京给周子轲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只好发短信告诉他，明天老爷子寿宴从中午开始迎客：“子轲，如果你最近太累了，明天就坐飞机回来，好不好啊。老爷子今天还问起你来不来，大家都希望着你回来。”

&esp;&esp;周子轲知道手机响了，但他没去理会。省略。周子轲像只成年不久的雄狮，抢夺回了自己的第一块领地。他专注做这件事的时候，耳边什么杂音都听不到。

&esp;&esp;如果汤贞是女人。周子轲忍不住想。我会有孩子吗。

&esp;&esp;而阿贞不是。某种程度上，对周子轲来说，这更像是上天赐给他的那个伴侣。

&esp;&esp;省略。

&esp;&esp;汤贞头发上有很淡的香味，他在杀青宴开始前刚刚洗过澡，不知是不是水太烫了，他的眼眶还有点红。林汉臣在他身边，吃着兰庄酒店的厨子专门给他做的鳕鱼。“小汤。”他说。

&esp;&esp;“怎么了，林爷。”汤贞看他。

&esp;&esp;“我们爷孙两个，也都算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林汉臣说。

&esp;&esp;“嗯。”

&esp;&esp;“没有体会到黎明吗？”林汉臣放下了勺子，从桌子底下握过汤贞的手来。

&esp;&esp;小汤的手一直摸起来比普通人的要凉。以前林汉臣总嫌他吃的不够多，不够健康，而现在林汉臣太老了，他的身体老化了，像一架艰难维持的老机器，摸着小汤的手，反而比他的要暖。

&esp;&esp;“没有。”汤贞看着他，轻轻摇头。

&esp;&esp;“临到那一刻的时候，丝毫没有轻松的，解脱的感觉？”林汉臣问。

&esp;&esp;这是他们爷俩这两天谈论起剧本结局时最常说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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