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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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秦春娇此刻也认出来了，这少女名叫林香莲，小她一岁，也是村中一起长大的玩伴儿。

&esp;&esp;林香莲五岁时便没了父亲，和其母林婶儿相依为命。小时候村中的顽童没少因此欺负她，易家兄弟看不过去，为她出头打过架，她就常叫着哥哥姐姐，跟在三人身后。秦春娇去京城之前，两人私交甚笃，是无话不谈的姐妹。

&esp;&esp;这三年过去，林香莲个子倒是没怎么长，比秦春娇还要矮上一头，一张容长的脸面，皮肤很是白净，两道细长的眼睛，唇极薄，鼻子被冻的通红。她算不上美，却透着一股子的可怜劲儿，那双眼睛瞧人时，总是躲躲闪闪，仿佛林中受惊的小鹿。

&esp;&esp;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粗布夹衣，下头一条旧棉裙，都是不知穿了多久的衣裳。

&esp;&esp;秦春娇想起那些旧事，张口：“香莲妹子……”话才出口便哑然失声，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现下是极尴尬的。

&esp;&esp;易峋没有动身，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你这一大早跑来，出了什么事？”

&esp;&esp;林香莲眼眸微红，嘴唇嗫嚅着：“易大哥，我娘昨儿夜里发了高热，这会儿开始说胡话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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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堂上一时没人说话，只听见林香莲小声的抽噎声。

&esp;&esp;易峋放下筷子，问道：“没请大夫么？”

&esp;&esp;林香莲抹着眼睛，说道：“村里的黄大夫，去岁回老家了，还没回来。”

&esp;&esp;易嶟看着易峋，说道：“听赵太太说起，上河村还有个姓刘的大夫，医术很是不错。”

&esp;&esp;易峋尚未开口，只听林香莲小声道：“易大哥，我娘病着，家里怕是离不开人……而且、而且才过了年，家里紧张的很……”

&esp;&esp;她话未说尽，易家兄弟却已经明白过来了。上河村距下河村大约十里的路途，不是个年轻女子轻易就能走个来回的。林家孤儿寡母，从来就不甚宽裕。

&esp;&esp;只是自打易母过世之后，易家兄弟两个也常受林家的照顾。林家母女常抢着帮他们做些缝补的活计，又或送些自家做的腌菜吃食。故而，林家开口求助，他们也不好拒绝。

&esp;&esp;于是，易嶟便接口说道：“哥，我陪香莲妹子去一趟。如今家里不耕地，我便骑了骡子去。”

&esp;&esp;易峋听着没什么不妥，颔首：“你去也好，快去快回。”

&esp;&esp;林香莲满心失望，她原想着是要易峋陪她去的。

&esp;&esp;为了掩饰脸上的失落，她慌忙低下了头，却在乱中触到了秦春娇的眼睛。那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精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心中一慌，忙忙挪开了眼神，落在了那盘馒头片上。

&esp;&esp;馒头片泛着金黄的色泽，散发着过油的焦香，显然是油炸过的。

&esp;&esp;林香莲心头一动，浅笑着说道：“才过了年，两位哥哥就吃起油炸白面馒头了。”说着，顿了顿又道：“想必是春娇姐姐回来了，两位哥哥高兴？”

&esp;&esp;她这话虽没有全说明白，底下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农家从来节俭，白米白面和油都是金贵物。这不年不节，又不是农忙时候，吃白面本就算是奢侈，何况是下油炸了的？她这话底下的意思，便是在说秦春娇大手大脚，浪费粮食。

&esp;&esp;易家兄弟都是男人，饮食上来从来不大讲究，这盘馒头片当然不会是他们炸的。

&esp;&esp;秦春娇哪里听不出来她这话外之音，在相府待了三年，她见识过各样的面孔心机，林香莲这点小伎俩她怎会看不出来？甚而，从她进门之后，一言一语打什么算盘，她都看得清楚。然而现下，易家算是她的主家，林香莲是客，她不方便说什么。

&esp;&esp;易家兄弟，却都有些不大高兴了。

&esp;&esp;易嶟脸上浮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点头说道：“春娇妹子回来了，我们自然是高兴的。”

&esp;&esp;易峋没有接话，却自盘里拈起了一块馒头片咬了一口，淡淡说道：“我喜欢。”

&esp;&esp;林香莲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想到过了三年，这兄弟二人还是如此看重秦春娇。

&esp;&esp;她尚未开口，却听易峋说道：“既然林婶子病着，你们就赶紧去罢。”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这馒头片炸的不错，你也带些回去，我们家里还不难在这上面。”

&esp;&esp;易嶟也接口道：“是啊，春娇的手艺真个没的说。香莲妹子，你就包些回去，让林婶子也尝尝。”

&esp;&esp;林香莲脸色微白，强笑着道了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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