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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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第1页）

&esp;&esp;燕行归脸上重新挂了笑，笑容里带了几分笃定和杀气：“他不敢的。他要是真能干出那事来，我弄死他。”

&esp;&esp;“那你可要努力训练，才不会被他甩在后面啊。别总想着退休了。”

&esp;&esp;“我说老封你怎么又催我……”

&esp;&esp;看，多可悲，明明他的心已经快要拧成了一团，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地和她这样闲聊。努力维持一个稳重正直的“她心里的封宙航”的形象。

&esp;&esp;因为封宙航清楚，但凡自己表现出任何一点失态或介怀，按照燕行归的性格，都一定会在今后主动疏远他，朋友都不会做，争取不给他添一点堵。

&esp;&esp;一个小时后，机甲队抵达了蓝星基地，直接降落在刚才直播的审判厅前方。

&esp;&esp;外面的雪越发大了，封宙航解下自己的披风，想要给燕行归遮一下再进去，她却轻轻错了个身，避开了他的手。

&esp;&esp;有人为她打开了门，燕行归走入了那个刚才她还在直播上看到的圆形审判厅内。这里被无数道射灯照得明亮透彻，燕行归稍微眯了一下眼睛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然后才看清了周围的是什么。

&esp;&esp;她正站在之前直播时摄像头一直没有拍到的区域，看起来像是个临时搭起来的高台。在她的周围，整齐摆放着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盒子。庄重肃穆的黑，每一个上面都覆盖了红蓝相间的星盟盟旗。盟旗平整得不见一丝褶皱，从流苏到刺绣都华美无比。在物质匮乏的旧星历，只有非常隆重的场合才会用到这样的规制。

&esp;&esp;除了这些整齐排布的盒子，周围也有人，姜和韵就在她的右手边，看到燕行归进来，她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手指在左胸前比划了一下。

&esp;&esp;燕行归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esp;&esp;这是一场授勋仪式，授勋对象是他们这少数几个活人，还有上百个已经躺进盒子里的战友。

&esp;&esp;“最后一个人到了，可以开始了。”康宁朝徐嘉荣点了下头。

&esp;&esp;除了照在他们这些人和周围的骨灰盒上面的射灯之外，审判厅彻底暗了下来，燕行归听到了一阵低沉的音乐声。随后，上方一片漆黑的穹顶渐渐出现了画面。

&esp;&esp;这是新星历那边带来的技术，全息影像和空幕折射相结合，在几千平方米的审判庭内形成了让人身临其境的画面。

&esp;&esp;新星历的大比武时播放的是精心制作的宣传片，bg和画面紧密结合，让人看了热血沸腾血脉贲张。可这里的却不是这样，音乐一直平缓而低沉，没有起伏，像是一只濒死的噪鸦没精打采地站在枯枝上发出的单调哀鸣。这是因为他们要播放的根本不是什么宣传片，它更像是一段段微型纪录片，被一个毫无技术可言的剪辑师粗暴地拼在了一起。

&esp;&esp;每一段微纪录，都是一个人的一生。

&esp;&esp;

&esp;&esp;燕行归感觉到审判厅里突然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听到了他们小声的议论声。

&esp;&esp;“这是谁？”

&esp;&esp;“燕行归吧……应该是小时候的她。”

&esp;&esp;“我还有印象，十几年前青训营开营仪式上她代表新人进行盟旗下的演讲。题目就是《我的梦想》。我那时候带过她。”

&esp;&esp;“噗，那种场合居然敢演讲这些啊？燕行归小时候可够熊的……”

&esp;&esp;燕行归感觉到了自己的脸在发烧，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军部会在这种场合放她的黑历史。不过很快，不明白的人就不止她一个了。

&esp;&esp;她那段盟旗下的演讲很快播放完毕，全息影像一转，变成了另外一个黑矮瘦的小少年。他正在被监护人从居民区的游戏厅里拖出来，一边挣扎哭闹着一边大喊着放狠话：“我不想当机甲士了！我就想玩游戏，当电竞选手！你等着，等我长大了能打过你们，我一定把你打趴下，然后做人类最出色的电竞选手！”

&esp;&esp;燕行归的身边，、繁星勋章、高塔勋章，从三等奖章开始颁发，上百号人轮下来，其实是有些枯燥乏味的。但是在场的人和卫星城中关注这场仪式的人都没有半点厌倦。他们听着颁发勋章时宣读的那些人的功绩，把那些事情与自己的记忆一一对应，分布在整颗星球上的几十亿人逐渐用他们的记忆拼凑出一段完整的战争史。

&esp;&esp;他们都是最普通的民众，没什么战斗力和大局观，他们所看到的都只有冰山一角。可他们记得虫族来袭时的恐惧与惊慌，家园被摧毁时的绝望与茫然，一次次生离死别，一次次饥寒交迫，是这些破碎的记忆填充了他们的全部的生命。

&esp;&esp;站在人类的宏观角度来看，这段历史可能称得上是波澜壮阔，可对于生存于其中的每一个普通人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壮丽的史诗感，他们肉眼所见全是惨绝人寰，全是生灵涂炭。

&esp;&esp;年仅十三岁的杜小山做完了今天的工作，也和其他人挤在街委会里面看直播。

&esp;&esp;这里是十九号卫星城，是星盟这一批计划新开拓的卫星城之一。他是之前反叛军叛乱时被从基地里救下来的那些幸存者之一，战斗结束后，他们那一批人被打散重编，分配到建设新卫星城的各个建设队里面去。

&esp;&esp;“怎么可能死了那么多人呐？骗人的吧？”杜小山盯着屏幕上黑压压的一片骨灰盒喃喃道。

&esp;&esp;他旁边的人听到了他的话，立刻大声说道：“这也叫多？你没看过那些士兵们出征回来的样子啊？出去几万人，回来上千人的都有！那时候的机甲还落后，驾驶舱里面地方小，骨灰盒都放不下。活着的人就都提着大网兜，里面都是能找到的遗物。有战车的还好点，能把完整的尸体带回来，就是那时候车里面的那个味道……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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