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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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3页）

&esp;&esp;刺刀还在墨熄血肉里。顾茫停顿一会儿，忽然拧着嘴唇嗤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讲条件？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愧疚就会回头？别傻了！”

&esp;&esp;他仰着脖颈，目光睥睨而下，叹道：“当将当士，生而为人，那都不能太念旧情。”

&esp;&esp;他说着，慢慢俯身，单膝跪着，一只手肘闲适地搁在膝头，另一只手握着滴血的刺刀，嗤地抽出。

&esp;&esp;鲜血四溅！

&esp;&esp;顾茫用血淋淋的刀尖抵着，抬起墨熄的脸。

&esp;&esp;“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打的是什么主意。羲和君，你不是真的不愿跟我动手。你是明知自己没有胜算，才愿用命赌我良心。”

&esp;&esp;衣襟缓缓洇开了鲜红，那一刻墨熄竟不觉得疼。

&esp;&esp;只觉得冷。

&esp;&esp;真冷……

&esp;&esp;他阖上眼睛。

&esp;&esp;不是的。

&esp;&esp;如果可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动手。

&esp;&esp;曾经，光是你给的，热是你给的，所有心脏里奔流的热血，都是因为你。

&esp;&esp;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

&esp;&esp;顾茫淡漠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esp;&esp;“……”

&esp;&esp;“墨熄。如果我是你，今天我落入绝境，我宁愿赌自己能够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不会跟你一样，天真烂漫地劝对手回头。”

&esp;&esp;“你我兄弟一场，这是我最后能教你的东西。”

&esp;&esp;墨熄失去意识前最后记得的景象就是有燎国的修士从水面御剑而来，急吼吼道：“顾帅，东北方向有增援，是梦泽的药修大军，您看——”

&esp;&esp;话未听完，墨熄已支持不住，蓦地前倾，倒在了血迹斑斑的甲板上。

&esp;&esp;这一次血战，重华确认了叛将顾茫转投燎国，在替九州大陆最黑暗的国度卖命。老主帅督军失策，大军损失惨重，一万前锋生还者不足百计，墨熄也是在病榻上昏迷了数日才醒转过来。

&esp;&esp;顾茫在他胸口刺了一刀，却并没有就此收手回头是岸。

&esp;&esp;按顾茫很早前——还没离开王城时讲过的一句话——

&esp;&esp;“墨熄，上行之路已经给我堵死了，我没有地方去，只能往地狱里摸。”

&esp;&esp;他说完，问小二要了一坛酒。

&esp;&esp;拍开封泥，顾茫笑吟吟地斟满了，一盏给自己，一盏给墨熄。

&esp;&esp;“当”地一声碗盏碰在一起，酒花四溅，顾茫的眼睛亮晶晶地，“再请你喝一杯，你顾茫哥哥从今往后就要去当坏人了。”

&esp;&esp;墨熄那时候还摇头觉得他太不正经，说话跟闹着玩似的。

&esp;&esp;这个兄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心太软了，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如此丹心赤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坏人。

&esp;&esp;结果呢？赤子的手下杀了他的同袍。

&esp;&esp;而赤子本人差点杀死了他。

&esp;&esp;——“幸好梦泽公主及时赶到救了你，那柄刺刀是燎国神武，淬了魔毒的，再晚一点怕就要不行了。你胸口会留疤，这几个月都需要安心歇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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