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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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节（第3页）

&esp;&esp;祁禄排到了电话机跟前，他用手机不停按着字，然后听那个灯光师帮他在电话里讲。祁禄手忙脚乱地比划，那灯光师嘿嘿地笑，不停地猜，还总是猜不对，吸引着旁边几个保镖一块儿过去了，一起猜。

&esp;&esp;周子轲站在那片湖边抽烟。他一开始愣了愣，琢磨要去哪儿睡觉。他弄了一身烟味，肯定会把汤贞呛醒。

&esp;&esp;过去周子轲习惯了在雨里沮丧，但现在热热闹闹的，不仅是周围的人热闹，周子轲心里也热，总有个劲头，很难平息。

&esp;&esp;周子轲抬起头，朝天上看。当雨落下来，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是那条落水狗了。

&esp;&esp;客栈里人来人往的，深夜，每个人还在各尽其职，谋取各自的生活。周子轲掐灭了烟，沿着那条走廊往前面走，正好看见那个随队的真正的摄影师披着雨衣扛着机器过来。

&esp;&esp;走廊上也有雨，地板打滑。周子轲眼见着这台机器要从摄影师肩膀上滑下去了，他帮忙抬手托了一把。

&esp;&esp;摄影师只顾着低头走路，根本没注意到身边有人经过。“谢谢啊，”他抬头一见是周子轲，顿时愣了，“谢谢你啊，子轲！”

&esp;&esp;周子轲酷酷的，看着他把机器扛回去了。

&esp;&esp;摄影师职业习惯了，夜里也出门拍雨景素材，这会儿后知后觉回过头，才意识到子轲往和他的房间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了。

&esp;&esp;周子轲原本只是不放心，想过来看汤贞一眼就走。他衣服上有烟味，不能在这儿过夜了。

&esp;&esp;汤贞的房门却敞开着。

&esp;&esp;汤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穿着睡衣睡裤，就坐在洞口的台阶上，他怀里拿着那件周子轲没穿走的外套，正就着房檐落下去的雨水清洗外套沾的泥点。

&esp;&esp;汤贞余光瞥见周子轲沿着走廊走过来，汤贞站起来了。

&esp;&esp;他头发长的，在夜里风一吹就遮住了脖子。汤贞的手白生生的，攥着周子轲墨黑的棒球外套，手腕上垂下去那串佛珠。

&esp;&esp;“你怎么不睡觉啊。”

&esp;&esp;周子轲拿过那条马扎，坐在了房门口。他搂着汤贞，让汤贞坐在他腿上，在他怀里。

&esp;&esp;“我醒了。”汤贞说，头歪在周子轲肩膀上，汤贞抿住嘴，好像强忍着什么。

&esp;&esp;“早知道我就不抽烟了。”周子轲低头瞧着汤贞忍咳忍得脸又开始红。

&esp;&esp;汤贞摇头，还把脸更往周子轲身上贴。

&esp;&esp;周子轲发觉他有的时候还是有点坏，本性难改。譬如当听到汤贞在怀里一直咳嗽的时候，他会感觉汤贞真实地活着，真实地喜欢着他。他过去总是对汤贞不好，可汤贞仍会对他表露出柔软的那一面。

&esp;&esp;“小周，你刚才淋雨了吗。”汤贞看他。

&esp;&esp;“我出汗了，”周子轲拾起汤贞的手来，放在自己脸上，好像想告诉汤贞，他身上现在有多么热一样，“早就干了。”

&esp;&esp;周子轲曾经对曹老头儿说，他愿意付出所有，但他也不知道他期待什么样的结果。

&esp;&esp;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完全健康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汤贞该是什么样子。

&esp;&esp;“龙王爷爷，不打喷嚏了……”他听到汤贞靠在他怀里，也和他一样眼瞧着门外，小小声地唱道。

&esp;&esp;也许他们今夜所有的烦恼，就只有外面的这一场大雨了。

&esp;&esp;“要是明天还下这么大，”周子轲低下头，说，“就只能后天再走了。”

&esp;&esp;汤贞问：“那要是后天还下这么大呢？”

&esp;&esp;周子轲苦笑着，搂着他道：“大后天再走喽！”

&esp;&esp;今天看到汤贞在溪边洗杏，汤贞的手又凉又软的，捧着橙黄的小果子。汤贞经历了那么多，都在电视里演着，在那么多人的眼中看着，心中记着，可汤贞并不知道，他举起杏来给周子轲吃。那一刻，周子轲确实想就这么捂着汤贞的手，想一直和他在一起，仿佛这就是周子轲想要的结果了。

&esp;&esp;“汤贞。”他突然说。

&esp;&esp;汤贞的头靠在周子轲怀里，静静的，没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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